刘建军:“社区中国”的成长与社会治理体系重构

各位来宾，非常高兴有机会来分享一下我最近这五年的研究成果，我记得20多年前，我小时候在山东农村长大，20年前在复旦留校以后，排名前列次进入城市社区，当时一个街道党工委书记跟我讲，每天要骑着自行车在社区里面转，排名前列要看路灯亮不亮，第二看路上有没有窨井盖打开没关上。一个城市灯越亮越光明，这个城市越平安，如果地上坑坑洼洼，很多下班的人骑自行车、电动车就会摔跤，还有很多窨井盖非常危险。一个窨井盖底下，老百姓不知道是什么，经过我们研究发现，城市里面的窨井盖对应的政府部门，至少有18个，所以就会明白，为什么窨井盖没有了以后，换上速度比较慢，涉及到很到部门，底下有的是电缆、光缆、污水等等，社区平安不仅仅靠警察，更重要的是靠另外的东西。

最近五年研究，我主要集中于社区的关系维度和治理维度，WHO世界卫生组织对人的健康三个指标，心理健康、生理健康、社会功能良好。即便有健康心理和强壮的身体，社会功能不良好，不能说是健康的人。我最近这些年关心社区关系维度和治理维度，最近又有新的维度在成长，社区的经济维度。刚到杭州开了共享经济的研讨会，杭州的城市治理就是基于共享经济而产生出来的，所以一个互联网的年轻创业者说，互联网的发展有三个阶段，排名前列个阶段是行业互联网，第二个阶段是产业互联网，第三个阶段是社会互联网，智慧社区是社会互联网体现。我预测社区经济将来有可能是刺激或者是推动中国经济发展的最后一块处女地。现在很多企业包括今天万科企业也来了，一个房地产公司不是房子，将来卖文化、卖社区，研究社区对中国国家治理和社会治理，甚至对于中国经济发展产生很大的影响。今天我讲的题目是社区中国的成长与社会治理体系的转型。

前年，老家山东有一个高中学生得了一场病，需要40万。这个手术费一周之内，15万通过网络捐款，20万通过居住空间，他住的地方同学、朋友、学生家长捐款，还有5万是企业。

互联网与其说技术，不如说空间或者平台，我今天不讲网络共同体，主要讲地理、居住共同体，一般来讲人年纪大了，对地理共同体依赖度越来越高。

通过五年的研究，我发现自己有四个大的判断，中国进入社会治理体系阶段，治理体系构建有很长一段时间要走。社会治理体系是一个联动的体系，是一个跨界的体系。

垃圾分类不是美化环境，是美化人，垃圾分类不是仅仅营造好的自然生态，也是一个营造人的过程。所以说我感觉到中国的社会治理体系，现在还没有这样一个联动、跨界、立体体系，没有建立起来。怎么办？至于一个支点是最真实的，这个支点要做实社区。社会治理的重心，必须落到城乡社区，社区管理和社区服务能力强了，社会治理的基础就实了。

我们特别是四五十岁以上的人，成长过程当中，明显感觉中国三种大的叙事影响着我们，阶级叙事、现代化叙事、启蒙叙事，邓小平改革开放终结了阶级叙事，开启了现代化叙事，随着社区发展，影响中国第四种叙事在成长，就是生活叙事。人民热爱生活，期盼更好的教育，让老百姓过上好日子，是一切共同的出发点。开启了第四种叙事，生活叙事。

中国社会不是一个立体社会，是一个平面社会。刚才主持人讲，我们中国人崇尚的是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我走过很多城市社区，越来越发现，中国人所理解的社区，不是一个公民的训练场所，是一个扩大的家庭。中国人对社会的理解是个人、家庭、社区、城市、国家，平面扩展的。

美国人把社区理解为缩小的个人，是公民的训练场所，不管对这两种观点认同、不认同，事实上就是这样，中国人对社区理解就是这样。

前段时间一个小姑娘写了一篇小说《北京折叠》，获得雨果奖，把北京理解为立体社会，顶层是统治者五百万，中间是两千五百万白领，下层是五千万。

美国、欧洲是非常典型的社会最基本的单元是个人，扩展到阶级，或者阶层，中国社会最基本的单元是什么？是家庭，家庭扩展出来的社区，以前是单位。这是两种完全不同的社会形态。

所以，我认为中国这个社会的基本面向，排名前列是平面社会，第二是关联社会，第三是位育社会，第四是小康社会，要素、动力、机制、目标可以提炼出我们在社区里面发现理论创新的种子。

现在在我们中国，最重要的四种力量，一个是政党，一个是政府，一个是社会，一个是市场，这四种力量，这四种主体以不同的发展趋向：政党重新组织化，政府是规范化，市场是个体化，特别是互联网领域里面的个体化趋势。社会要重新寻找它的关联化，我认为中国社会是关联主义。所以有的经济学家认为，美国人买房子是一个人买房子，中国人买房子是一个家庭买房子，一个大家族买房子，叔叔阿姨都会帮你，所以有的经济学家讲，中国发生次贷危机的可能性非常小。所以，我们就会发现，过去30年的盖房是一个重新发现社会的过程。社会救助、社会福利、社会服务、社会保障，新的是社会组织、社会劳动、社会财产、劳动治理。我提出社会劳动的概念，什么叫做社会劳动。我们在社区里面做的很多公益，我小时候穿的衣服是母亲做的，不是买的，不仅给我做衣服，给邻居家小孩做衣服，这是社会劳动。社会的编制队给小孩做衣服，就是社会劳动，中国不缺家庭劳动、生活劳动，最缺的是社会劳动，只要有社会劳动，社区的温暖、温度就会提高。

中国社会的转型用一句话概括，从乡土中国到单位中国再到社区中国的转变。我在写一本小说《社区中国》，《乡土中国》是费老写的，《单位中国》是我写的，我正在写第三本书，我有一个理想追求，将来看中国社会转型，这是学术追求。

现在中国是社区中国在成长，现在单位里面就业人数不超过25%，单位能够管住的人不超过25%，75%的人都是在市场和社区里面。从这个角度来讲，社区将来对于中国的意义非同小可。

我自己提出社区治理四大原理：简单事项复杂化原理，过程优先原理，多元协同原理，参与治理原理。

时间关系只讲简单事项复杂化原理，社区治理和企业治理不一样，社区治理追求过程，简单事情做得更加复杂。在成都调研时了解到，每一家种的菜不一样，但是每家的菜可以相互交换，这个叫连心菜。把菜洗干净以后，送给孤寡老人的地方叫做暖心菜，周末的时候父母带小孩把自己种的菜送到养老院叫公益菜，菜已经不是菜，成为撬动社区治理、缔造社区连接的一个支点。把简单的事情做的非常复杂。

多元协同原理，居委会调研的时候，一个人养鸽子让居委会盖章，只要拿到整个楼栋里面所有人签名，我就给你盖章，两元互动变成多元协同，一元主导风险较高，两元互动成本比较高，三元协同，或者多元协同，治理回旋空间比较大。

社区治理，我提出九大路径：开辟公共空间，恢复社会关系，缔造社会联接，倡导社会劳动，培育社会资本，弘扬社区公益，探索社区治道，催升社区温度，展示社区魅力。

挑几个讲一下，恢复社会关系，人年纪越大了，社会关系越来越稀薄，我们今天在座的诸位是我们一生当中关系最成熟一段时间，随着每个人年纪越来越大，社会关系变得越来越稀薄，如何重新恢复，较佳空间就是社区。国务院已经放开养老，如果从技术角度理解养老肯定失败，要从恢复社会关系角度理解。

缔造社会连接，经过研究发现，社区里面人与人之间连接点，较好的是亲子，第二是公益，第三是养老，第四是创意。在社区里面找到很好的人与人直接的连接点。我研究社区，把自己界定为不仅仅是研究者，而且是行动者，我用了一年零七个月时间，指导两个社区的营造。后来我把社区提炼为“爱”字。我认为现在中国的社区已经到了要做文化的地步，在中国的社区里面，要发现中国的文化基因，我们为什么要把这个社区提炼为“爱”字，都是基于社区的故事。还有一个社区提炼为“和”字，所以我们提出一个新概念就是“理智社区”。

结论，民主国家作为较高主宰的人民受自己的制定法律所规束，自己做力所能及的一切事情，而通过自己的代表去做力所不能能及的事情一切事情。罗伯斯庇尔说的。社区很多事情是居民力所能及的事情。他对民主的理解与我对民主理解高度吻合。

第二个结论，城市是人造的文明，城市也是人造的空间，城市的每一个角落都渗透着人的意志和愿望，但是人类不能在城市空间当中肆意妄为，城市治理有不可逾越的底线，就是居住空间的良治，通过有效的社区建设和社区治理，是可以拯救一个国家，也是可以繁荣一个国家。与之相反，日渐衰败的社区建设和乱象丛生的社区治理也是可以毁灭一个国家。因此，我们可以说对社区源源不断的资源投入和日益健全有效的社区治理结构是中国政治发展、社会稳定、经济增长这些大局的终极秘密。

所以我在四年前申请到上海市民政局做了挂职一年的局长助理，我发现做学问不仅仅读经典，更重要读社会，还要读生命。我不把自己看作一个研究者，希望我们这个城市里面，每一个人能够成为一个积极的行动者，所以我在复旦大学，开车的人扔垃圾，我本能捡起来，然后向他招收，每个人成为积极行动者，城市越来越美好。希望在座的诸位，中国八千八百万党员，每个人成为积极行动者，每个党员成为积极的行动者，中国社会治理和社会建设的前景越来越光明。谢谢大家！